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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两栖霸王花

——记我国海军女子陆战队
1999-06-05 来源:生活时报 张全跃/摄 黄诚忠 肖德伦/文 我有话说

人们知道海军陆战队,因为那是一支相当精锐的突击队;

人们可能还知道美国有女海军陆战队员,可是,你是否知道中国同样有一支出色的女陆战队?请看《法律与生活》的报道——

波澜壮阔的南中国海域,有一群留着齐耳短发平均年龄只有18岁的女兵。带着蔚蓝色的梦幻,从陆地走向海洋,她们便是号称“两栖霸王花”的中国海军女子陆战队。

自组建以来,这支神奇的部队始终披着神秘的面纱出入南中国海的波峰浪谷。日前,笔者慕名走进了她们的行列,眼见了她们的摸爬滚打,耳听了她们的酸甜苦辣。

红楼无梦

红楼,这个恰巧与曹公巨著同名的地方,便是女子陆战队的大本营。所不同的是:曹公红楼里住的是一群环佩绕身且多愁善感的小姐;而陆战队的红楼里,住的是不施粉黛、不爱红装爱武装的“两栖霸王花”。

刘伶君,这位首任女子陆战队队长,带着自豪的神情说:“在中国海军陆战队,虽然女兵的比例只有300:1,但训练场上没有性别之分。”

在海军陆战队,几乎所有训练科目都是直接挑战生命极限,冲击生命禁区。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官麦基上将曾称赞过:中国海军陆战队的训练器械和标准是世界一流。这些从浓香四溢的闺房中走出来的“千金”们,能有那个胆量直面残酷、创造奇迹吗?

让事实来为她们辩护吧!

女兵班长钱汉新和杨世敏号称“南拳北剑”,是女子陆战队的两位“武教官”。钱汉新6岁学武,9岁便夺得海南省少儿南拳冠军,13岁进入省体操队。在一次表演中,六块厚厚的红砖叠在一起,钱汉新丹田一运气,拳如铁锤,“嗨”的大喝一声,手起砖裂,把旁边的男兵惊得直冒冷汗:妈呀,这以后谁敢娶她?

杨世敏来自天津,毕业于河北沧州体校,一套花剑恰似秋风扫落叶,剑剑含着威力,招招透出杀机。曾代表国家为三十多位外军首脑人物进行过军事表演,芳名远扬海外。她的花剑成为女子陆战队的保留项目。

范兵霞在女子陆战队是有名的“神枪手”,在迎接泰国军方首脑时,她在极短的时间内,以卧、跪、立、滚等高难度姿势,迅速出击。枪声响处,50米外的“敌人”应声倒地,在外军面前打出了中国海军女子陆战队的不同凡响。

1995年,刚刚成立的中国海军女子陆战队担负起了迎接美国海军陆战队司令官凯利的任务,那是她们首次亮相于外军面前。在表演中,女子陆战队发挥得淋漓尽致,以精湛的技艺、过硬的素质、优良的作风使得来自大洋彼岸的四星上将跷起大拇指连声称赞:“中国女兵,OK!”此后,泰国、尼日利亚以及各国驻华武官都先后领略了中国海军女子陆战队的风采,女子陆战队员们的飒爽英姿也由此走出国门,走向了世界!

然而,为了铸就一支世界一流的女子陆战队,姑娘们付出了血与泪的代价。

在她们的训练表上,笔者看到了这样一组数据:早、晚各一次五公里越野、俯卧撑200次、仰卧起坐200次、蹲下起立200次,马步冲拳200次、单双杠吊臂50次,障碍每天20次。此外,女兵们住在四楼,每天上楼梯不准走,只准蹦台阶下去,这是她们的必修课,少了一项都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有次女兵林丽偷懒没蹦台阶,刘伶君发现后当即下令:连蹦十遍。林丽咬着牙,从上到下从下到上蹦了十遍,整整蹦了一个中午,当蹦完最后一个台阶时,林丽的双脚再也迈不动了。战友们把她扶回宿舍,一进门,林丽把被子一蒙哭了个痛快,可第二天,她又照样要训练。“那滋味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如今谈起来林丽依旧刻骨铭心!

在超负荷的训练面前,掉皮掉肉是在所难免,尤其是实施全封闭训练的日子里,女子陆战队员们饱受了非常的磨难。练功场上,十多名女子陆战队员前扑后倒,腾挪蹦跳、抱扛顶摔、踢腿劈掌,击沙袋练腿肌,拉韧带练格斗,个个大汗淋漓,三个月下来平均每人“掉肉”16斤。四川姑娘王婷进去的时候恰是“杨贵妃”,出来的时候都变成了“林黛玉”,整“削”了一圈。杨世敏寄了张相片回家,母亲接到相片一愣:这黑不溜秋的丫头是咱姑娘吗?钱汉新亮开大嗓门说:“那时候,我们训练下来是站着想坐下,坐下想躺下,躺下就能睡着。

在红楼三个月,竟没工夫做梦!

荒岛作证

野外生存训练是提高陆战队员综合作战能力的重要途径,世界上一些国家的王牌部队,无不是在“自我折磨中”发展壮大。如美国的“海豹小队”、英国的“野狼”、德国的“鹰”、前苏联的“飞旅”、北约的“特遣队”、日本的“大神”等等。

面对这些世界王牌勇士们,中国海军女子陆战队岂能逊色!

浩瀚的南中国海上有座荒岛叫放鸡岛,面积仅0.93平方公里,看上去活像一只趴在海面上的大母鸡。岛上嶙峋的怪石中暗藏着蜈蚣、毒蜘蛛,丛生的杂草里各种毒蛇神出鬼没,令人毛骨悚然。相传在很久以前,一位擅长养鸡的老神仙带着一群小鸡到这儿放养,没想到毒蛇猛兽一起出动,可怜的小鸡没几天都命归黄泉,老神仙只好望岛兴叹!

如今,不是神仙的女子陆战队员却登上了这座杳无人烟的荒岛,她们要在这陌生的环境中潜伏、生存7个昼夜,每人只有1斤大米,2两油,一壶淡水,其余的全靠自己想办法。

登陆艇把她们放在荒岛上,又“突突突”地回去了。刘伶君举目四望,目力所及尽是阴森凄凉。心想:妈呀,这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山高林密,峡谷纵横。前面没路了,一条被洪水冲刷过的深沟向里延伸,沟底布满大坑小洼;两边高高的杂草猛窜猛长。这是进岛的惟一通道。

女兵们好不容易走完窄长的乱石沟,又碰上了高二三百米、近似垂直的陡峭绝壁。刘伶君手一挥:“搭人梯,上!”女兵们一个接一个,冒着随时都有摔下来的生命危险,灵巧地向绝壁顶端攀登。谁知,快到顶时,最上面的王建燕扳住一块石头刚想往上爬,不料石头松动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小王拔出匕首,猛地往地上一插,旋即一个“鹞子翻身”跃上崖顶。下面的战友看得真真切切,大家都倒吸一口凉气。经过两个小时的攀登,队员们才全部翻过了绝壁,穿过一片浓密的树林之后,眼前出现一处不大开阔的荒草地。刘伶君打量了一下,这个地方挺隐蔽的,命令:“就地安营扎寨。”

野外生存,白天尚可忍受,晚上睡觉可就惨了。荒岛上的蚂蚁、蚊子对这些“外来妹”开始无休止的“骚扰”。女兵们实在太困了,搭起帐篷,不管三七二十一,脑袋一蒙,睡吧。半夜,钱汉新突然一声尖叫:“蛇、蛇。”睡梦中的女兵们本能地轱辘爬起来,操锹的操锹,拿棍的拿棍,准备打蛇。可那边小钱翻了个身嘴里还嘟囔:“蛇、蛇”。原来她在做梦!

班长杨世敏那晚拍打蚊子手都染红了,第二天起来时,看着手上斑斑血迹,她打趣地说:“哇,我双手沾满了自己的鲜血!”

1斤大米,2两油,对于训练量大的女兵来讲只能塞塞牙缝。野外生存就是在“山重水复”中寻找“柳暗花明”。三个女兵在海边采回了七八种树叶和野果,一种种地尝。一片下去,还行;两片下去,还凑和;等到第三片下去,王艳燕觉得胃里猛地一翻个,“哇”的一声苦胆汁似乎都吐了出来。

钱汉新出马了,这位生长在海南的“假小子”是上树掏鸟蛋、下海能捕鱼的行家里手。她把回型针折成钓鱼钩,绑在一根树枝上,四平八稳地坐在岩石上悠然钓起了鱼。说来也怪,没有鱼饵鱼儿也会咬钩,没过多久,还真钓上一条,乐得钱汉新咧开大嘴直乐:“这叫钱汉新钓鱼,愿者上钩!”

林丽掀开一张草席,一条剧毒竹叶青正躺在那里睡觉,生性怕蛇的她吓得“妈呀”一声尖叫。旁边的杨世敏眼疾手快,还没等蛇反应过来,一剑便使竹叶青呜呼哀哉,随即喊道:“点火,烤蛇!”

那一顿,鲜鱼汤,烤蛇肉,女兵们吃得甭提多香!

亚热带的天气,异常干燥。似火的骄阳将荒岛烤得热烘烘的,女子陆战队员们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如同孙猴子掉进太上老君的“八卦炼丹炉”。

由于连续不断地奔袭,大家体力消耗太大。水从嘴里喝进去,不一会儿便从毛孔里冒了出来。碰上泉水时,她们能狂饮一阵,找不到水时,她们便抓住鲜嫩的植物挤汁,用塑料布收集露水喝。实在渴得喉咙生烟受不了,便直接用舌头去舔草上的水珠珠。

一天半夜忽然刮起了狂风,刚才还是星光闪烁的天空,顿时翻脸无情的乌云滚滚。伴随着一道刺眼的闪电,一场倾盆大雨不期而至。雨,沿着缝隙流进了帐篷,淋湿了被子,可浑身散了架的女兵们睡得正香,竟毫无所知。直到队长刘伶君起来查夜巡岗时,才发现女兵们睡在水里。刘伶君赶忙把她们叫醒:“快起来,快起来,你们都睡在水里了!”杨世敏坐起来,边揉惺忪的眼睛边懵懵懂懂地说:“我说怎么做梦在洗澡呢,真舒服!”说完又要躺下,刘伶君揪住她耳朵硬把她拽了起来,可她早已成了落汤鸡。

冷风一吹,浑身湿淋淋的女兵们一阵阵颤抖。刘伶君吩咐:大家抱在一起,这样暖和一点。于是,在那个狂风暴雨的夜晚,女子陆战队员们相拥到天明。次日一看,彼此都认不出了对方,除了眼睛和牙齿不同之外,其他地方都是一个颜色,泥糊糊的。

一周的孤岛生存训练终于结束了,女子陆战队员们以柔弱的身躯承受了来自大自然的风吹雨打,以常人不可想象的毅力,直面残酷的现实,忍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磨难,在荒岛上创造了人类生存的奇迹。她们以赶超世界王牌的胆量和勇气,将中国海军女子陆战队的足迹,永远镌刻在南中国海这片0.93平方公里的国土上。当来接她们的人见到她们时,谁都不敢相认,眼前的女子陆战队员已面目全非。尽管她们有的嘴唇还在流血,胳膊还缠着绷带,衣服已被撕扯成星条旗,但她们依旧昂首挺胸屹立在蓝天碧水之间,依旧英姿飒爽。

女儿有情

在外人看来,这些平日难见笑模样的“霸王花”个个都是冷面杀手,只懂走直线加方块,不解人间风情。其实不然,她们冷峻的外表里包含着一颗青春勃发的心。她们也有爱、有情,只是特殊的身份使她们表达情感的方式不同寻常。

爱美是女孩的天性,“霸王花”们也不例外,只要看看那躲在毛巾背后的“飘柔”、“潘婷”便可证明这一点。

有次,营部通信员赵虎去给女兵们送信,刚一进队部的门,眼前的情景吓得他“啊”地一声怪叫。原来队长刘伶脸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黄瓜皮,躺在床上活脱脱一个大花脸。

听到赵虎的惊叫,刘伶君不屑地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黄瓜皮美容不知道吗?”

赵虎一听,恍然大悟:“我说炊事班早上买的10斤黄瓜,到中午只剩七斤半,原来……”钱汉新赶忙用手捂住他嘴巴:“嘘,小声点”,而后又拿出巧克力“给,这是你的保密费,千万别张扬出去。”

十八九岁是女人的青春花季。所以,一到节假日,女兵们可算逮住了展示青春美的机会。于是压箱底的牛仔服勾勒出了女兵迷人的曲线,略施粉黛的“霸王花”尽显女儿本色。歌声、笑声迫不及待地蹦出喉咙,训练场的疲惫此刻一扫而光。于是,姜微会拿出自己的硬皮抄本写起散文,王建燕则玩起当兵时妈妈送的能哭会叫的布娃娃,钱汉新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的白云,脸上会有股莫测的笑意!

高晴是来自湖北咸宁的女兵。在1998年长江洪灾中,她的家乡被历史罕见的洪水淹成一片泽国,父母兄妹音信皆无。那几天,高晴真想插翅飞到家乡寻找亲人。

8月17日,奉中央军委的紧急命令,中国海军陆战队2600多名官兵千里跃进湖北灾区,支援长江抗洪抢险。“两栖霸王花”们也请缨上了抗洪第一线,高晴随部队回到了家乡。

在一次大转移中,庞大的车队正好路过高晴的家门口。突然,高晴看到了站在路边的母亲和妹妹。她一拉帽沿,遮住了泪水蒙蒙的双眼。事后,战友问她为啥不和母亲打个招呼,高晴说:“我怕影响大部队的行进!”

母亲从“新闻联播”中看到女儿在嘉鱼抗洪抢险,便到大堤上来找。谁知一见面,肩上扛着沙包的高晴却说:“妈,我正忙着呢,你先回去吧!”这不是做女儿的无情,高晴已两年多没回家了,她多么希望能和母亲多待几分钟,可肩上扛着沙包和眼前滚滚的洪水容不得儿女情长。

晚上,高晴拨通了家里的电话,语未出,泪已成行:“妈,女儿想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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